酸酸七

垂死病中惊坐起,整点新的好东西

【Universal Gravity】

“2018年4月20日,Dungeon R——”
“——噗嗤”
“抱歉,我刚刚没想笑的,但是真的——”
“——我憋住了。好的我憋住笑了。再来一次,Dun……”
“……哈哈哈哈哈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呼。够了。”
“其实笑一笑也没什么的吧?毕竟这只是段个人录音,我也只是,说给自己玩而已。你看,我已经放弃压抑自己语调里的笑意了。我现在脸上都是笑容,真的。”
“更何况,嘿,这个真的太搞笑了好吗?是这么一回事,我昨天到处乱翻,结果发现一卷录音磁带,上面什么也没写,所以我把它拿出来放着听听看,结果我发现,这居然是我十年前的一段录音。十年前,还正好就是今天,4月20号。奇妙的巧合。想想看,我那时候才高二!录音开头先念了日期,又念了录音人的名字。她当时用了一个代号,很酷,但是……”
“……Dungeon Rose。她叫自己这个!哦天啊这真的是冒着傻气的可爱!而且她的语气还那么低沉——‘地牢玫瑰’,这样的,压着声带,感觉下一秒她就要变身为什么黑暗骑士了!哈!”
“我记得那会儿她确实很喜欢蝙蝠侠来着?不论如何,这个名字实在太有趣了。也许这时候我应该来一句,呃,‘Welcome Back Captain !’这样的,来和十年前的自己呼应一下?”
“录音很短,只有不到五分钟。她先是压着声音念自己的可爱‘代号’,然后就开始自言自语。”
“这卷录音带也只有她的代号有趣。”
“她刚开头就哭了,可非要装作没哭的样子。”
“听她断断续续地讲这些还是很辛苦的。录音效果不好,可我大概听懂了她的意思——”
“——期中考试考砸了,就这样。一个普通的理由。哦,她还说,这是最差的一次。物理没及格,数学也很悬,语文也不行……大概就没有考好的一门吧。我记得她那时候很擅长英语?不知道,她没提。”
“十年。我听着那个声音,想着自己,然后惊讶地发现,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。”
“时间过得真快。”
“而我从没有变过,不是吗?”
“她一边哭一边说,这都是她的错,她没有任何哭的必要。可语气里的笑意还是盖不过哭泣的抽噎。”
“她说,她不适合。”
“……原来我从这么久以前就发现了这个事实——”
“我说,我不重要,的这个事实。这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真理的判断了。我没什么好的,我一无是处……”
“真有意思,我居然会觉得后者更好一些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我刚说什么来着?抱歉,太瞌睡了,是不是胡言乱语了?”
“随便吧。我只是说给自己听而已。”
“这么多年了,我还是在努力做同一件事。听着她的声音,我好像就看到她坐在我眼前,在那张白色的桌子前,掉着眼泪,尝试把自己——”
“——把自己拽回自己理想的人生轨道。”
“而她从没有成功过。直到现在,她变成我,也仍然没有成功。”
“而我则继续着她的事业。像这样,想方设法地挽回自己脱离正规的脚步。可我们毕竟是不同的人,我们用的方法变了。”
“她用真挚的努力尝试感化自己心里最扭曲的那片灵魂,去改变这乱七八糟的一切。她至少有在笨拙地努力,而我是——”
“——尝试退让,求和。我给另一个自己留出位置,并且撒谎来使这一切看上去更合理。”
“我撒谎。是的,我撒太多谎了。我对自己撒谎,对周围的人撒谎,谎言构成了我的整个人生。”
“就像现在,我要骗自己说,这的确就是我应该过的生活。”
“看看那时候,她居然还会为了考试成绩哭泣。距离我上一次哭是在什么时候来着?”
“我有很久没哭过了。我说,嚎啕大哭的那种。很久很久了。也许小声的啜泣也很久没有过了?我不记得。”
“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变得这么……冷淡的?”
“……你看,我根本没治好自己。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我感觉我刚开始没想讲这些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十二点了。我太累了。我想睡觉。”
“就这样吧。”
“2018年4月21日,Dungeon Rose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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